我们的乌兰牧骑情结
——七0年队员 燕世业 张鲜桃
在人的一生中,总有那么一个地方对自己的人生轨迹产生决定性的影响。对我们俩来说 达旗乌兰牧骑就是决定我们这辈子人生走向的地方。
一九七〇年的秋天,我们俩被达旗乌兰牧骑录用为正式队员。也就是从那时起使我们与艺术结下了不解之缘,也就是从那时起,我们开始了对艺术的一生追求。尽管水平有限,业绩平平,但我们为之奋斗了、追求了,同时我们也快乐了、享受了,我们终生无怨无悔。所以我们非常感谢达旗乌兰牧骑,感谢她不但为我们打下安身立命的物质基础,而且也为我们提供了一个可以一生去不懈追求的艺术事业。
来到乌兰牧骑,我们开始了对艺术的探求。从一开始的一无所知,到逐步了解;由一窍不通到略知一二;从刚开始的喜欢,到最后决定要为之奋斗一生。
刚开始,只是因为喜欢,同时也具备了一定的条件,所以选择了乌兰牧骑。来到乌兰牧骑,从基本功练习开始,从最简单做起,脚踏实地的开始了艺术之旅,在逐步掌握了一些艺术的基本技巧后,才觉得,要想真正懂得艺术,必须付出百倍努力,甚至毕生精力,才能如愿以偿。
舞蹈基本功的训练,在艺术领域是最艰苦的,她不但要训练软度,增强力度,更主要是要改变人的一些生理条件。正常人的脚是平着走,练芭蕾都要立着走,正常人的腿是向后弯曲,练舞蹈却要把腿压平了,把膝盖压直了,人的腰本来是向前弯的,练舞蹈却要向后弯下去,等等等等。总之,一直要将你的身体练的完全符合舞蹈艺术要求。何等难啊!那钻心的痛、力竭的累,在不断地磨炼着自己的身体和意志。也只有从这时起才使我们懂得了艺术的伟大,艺术的崇高,值得我们一生去追求。
学习乐器在一般人看来是非常舒服的事。但真正学起来,才知道它的艰难,特别是你要向高一层次前进时,就更加艰难了,刚一开始的吹长音,枯燥无味,简直让你难以忍耐。但为了提高,只能坚持。从一口气的十几秒一直增加到一口气四、五十秒到一分钟。吹的嘴皮发麻,两眼发花,仍然是一个字:“练”。每天四五小时甚至八九十来小时地练,终于使自己的水平有了提高。特别是当这些技术在后来的乐曲中得到了运用时,才觉得值了。经过几年的努力,当自己能在舞台上向观众展示自己的艺术才能时,感到莫大的自豪,同时也更增加自己对艺术的热爱,更加坚定了要为艺术奋斗一生的信念。尽管后来因年龄、家庭等多种原因不得不离开乌兰牧骑,不得不放下心爱的艺术事业,但心系乌兰牧骑,情牵艺术事业仍然是我们生活的重要内容。直到晚年,乌兰牧骑工作和生活的一件件,一幕幕,还常常在我们的梦中闪现。那上台时画不起妆;服装穿不上;记不起台词;忘了曲子;起错了调子等等,无不是对当年乌兰牧骑工作和生活的思念和留恋。
退休后,由于放不下一生对艺术的追求,我们办了一所少儿业余艺术学校,把自己无法实现的艺术梦想寄托到孩子们的身上。十几年来,也培养了一些艺术人才。各级专业艺艺术院校有,专业艺术团体也有。就在培养我们成长的达旗乌兰牧骑,也有我们的学生,也算是对社会的一份小小的贡献吧。这也让我们感到无比欣慰。
达旗乌兰牧骑也铸就了我们正确面对困难,敢于战胜困难的生活态度。我们到达旗乌兰牧骑时,总共有五间宿舍,一个放东西和开会二合一的小会议室和不到三十平米的排练室。排练室里砖头地面,没有把杆,没有镜子,一个大火炉子还要占去一块不小的地方。练功、排练全在这里。夏天,室内站不下就到院子里。窗台上,墙边都是队员们练功的地方。到冬天,可就惨了,十几个人挤在这样的排练室内,不说动作无法按要求完成,就是这里的空气,也着实让人不敢恭维。后来人多了,实在没法,我们就到外单位去找地方,在政府礼堂的舞台上,礼堂前厅,学校教室,三五五部队礼堂,开始了游击式练功。冷寒受冻,炎热酷暑。为了学到技术技巧,提高艺术水平,这些困难都能一一克服。就是在这样的条件下,我们的队员们从原来的一点不懂到基本能适应乌兰牧骑工作要求,并能完成每次演出任务。到一九七三年底,乌兰牧骑的第一个像样的排练室盖起来了,虽然只有100多平米,但比起以前已经是好多了,有了木头地板、有了把杆、有了镜子。尽管没有暖气,但大火炉子一生,也是温暖舒适、其乐融融。
练功条件是这样,演出条件更差,乌兰牧骑的演出对象主要在基层。当时农牧区的大小队是乌兰牧骑演出的主要阵地,能在公社所在地演出已经是一种享受了。生产队的“场面”,队房,饲养院的院内,是乌兰牧骑的基本舞台。拉起一块天幕,放几个凳子,乐队一坐,演出就开始了。寒来暑往,只要一有任务,乌兰牧骑准时到位。这样的演出,在夏天虽然酷热难耐,但还能过的去,最艰难的就是冬天的演出。冷嗖嗖的西北风直穿身着一层单薄演出服的演员的肉体,冻得鼻青脸肿,上下牙直打架。唱歌的张不开嘴,跳舞的迈不开腿,乐队队员的手指按不到弦上,捂不住音孔,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,我们的队员从无怨言,而且每场演出都严格认真,一丝不苟。记得有一年到蓿亥图公社进行春节前慰问演出,演员们上台前全披着白茬子皮袄,音乐一起,扔掉皮袄上台表演,一个节目没完,冻得腿都迈不开了,一下来赶快用皮袄包起来。乐队不敢坐着,全站着演奏,当时看演出的观众全都穿着大皮袄,戴着皮帽子冻的不敢坐着看表演,全部站着,还不停地搓手跺脚。而我们的演员却是薄薄的演出服,当时的情景,现在回想起来,仍感到阵阵寒意。
乌兰牧骑后来条件有所改善了,下乡演出的舞台也大了,设备也多了,同时也带了来更大的工作量。100多平米的舞台,三到四层架,还有幕布,灯光等。光靠二十几个人要在两三
个小时内搭好,实在是太难了。就这样我们也从没因为舞台而影响正常演出。
那时的交通工具也很差。刚建队时,旗里给乌兰牧骑配备了一辆胶轮大车,每次演出,服装、道具、行李、人员全是它拉,有时东西拉多了,人只能走着,从一个点到下一个点少则十几里,多则几十里。那时,走三五十里路对乌兰牧骑队员来说那是家常便饭。就是走再远的路,也不能耽误当天晚上的演出。后来连胶轮大车也没有了,下乡演出只能靠当地接送,这样,车辆就没了保障。有时是小平板车,有时是大胶车,能遇上一辆拖拉机已经算是走了“上无红运”了。开始我们是下一个点的车来接,但往往是,等来接的车到了已经是快中午了,上一个点又不安排午饭,所以只好赶紧装车,马上出发。这时已经是烈日当头,饥肠辘辘,但几十里的乡间小路,还要我们的队员徒步走完。等到了下一个点,已经是三四点钟了,稍事休息,吃一点东西,马上投入晚上演出的准备工作中,这样运行了一段时间后,我们发现队员们太辛苦了,身体也吃不消。于是我们改由上一个点送。这样,我们可以早点出发,尽量在中午以前赶到下一个点,如此运行,后来的情况要稍好一些。
当时,乌兰牧骑房舍也很紧张,全队共有5间宿舍,仅能安排女队员住,男队员只好到处“打游击”,到处找房子,好多男队员住在乌兰牧骑后面的土房子里。当时我就住过会议室,礼堂前厅两侧的小库房,后来到西圪旦家属院找了一间破房子,才算基本稳定下来。吃的条件和其他方面相比较,还是不错的,因为乌兰牧骑队员全在革委会食堂吃饭,虽然由于当时工资低,不能顿顿饱餐,但最起码不用因为吃饭东奔西跑。就是在这样艰苦的工作和生活条件下,我们的队员个个精神饱满。规范刻苦地练功,严肃认真地演出,快快乐乐地生活。
总之,当时的乌兰牧骑让我们吃了不少苦,也正是这些苦,练就了我们敢于面对任何困难,在困境中努力奋斗,艰苦拼搏,最终取得成绩的坚强品格。有了这种品格,在后来的工作和生活中,无论遇到什么困难都能从容应对了。所以,要感谢乌兰牧骑,感谢她培养了我们这种品质和能力。
乌兰牧骑也造就了我们团结友好,互敬互助的作风。乌兰牧骑队员大部分是刚出校门就来到了这里,思想单纯,性格活泼,无忧无虑,一心只想学好业务,干好工作,完成好队内交给的任务,
所以相互之间非常团结。就算在文化大革命期间,乌兰牧骑始终是一个整体,没有被分成两派,后来就更不用说了。小到生活中的琐事,大到工作中的困惑,无论什么时候都有人帮助。
在生活中,大家团结互助。最明显的表现就是在下乡演出过程中,每到一地,女队员和身体不太好的都要被分配到条件稍好一些地方住。而男队员大多是在教室或者会议室之类的地方住。在需要“照台”时,所有男队员都去争这份既休息不好,又承担责任的工作。最后队里只好采取轮流制。在“倒台”的过程中,有时候东西多,只有几个人可以坐车,其他人全部步行,这时大家互相推让,把那几个仅有的坐位让给最需要坐车的女队员。在那段时间,乌兰牧骑队员从没因生活小事吵过嘴,闹过意见。大伙长期一起生活,每个人的性格脾气大家都知道,即便有一些小矛盾,也能互相理解,从不因小事影响团结。
在工作中,虽然有时因对某一问题有不同看法,产生分歧意见,可从没影响工作,即便是吵起架来,也是如此。记得有一次演出《鄂尔多斯舞》时,两位演员不知什么原因吵起来,在幕条里还互相指责,可一出幕条,马上进入剧情,圆满完成了演出任务,等到演出完了,矛盾也彻底解决了,一切和好如初。还有一次,我和指导员因为演出中的事吵起来了,但吵完以后,我还照样尊重他,接受他分配给我的一切任务,而且我们的关系一直都很好。直到现在,我们的关系依然很密切。
总之,那时的乌兰牧骑从没因团结问题而影响工作。大家都知道,乌兰牧骑的工作是一个整体工作,没有任何一个队员能单独完成自己的演出任务,舞蹈是这样,演戏是这样,就连独唱,独奏,独舞演员也是如此,他们也需要伴奏、音响、灯光等的配合。所以,大家都把团结看得非常重要,都在自觉地维护着乌兰牧骑的团结。直到大家先后离开乌兰牧骑,仍然保持着很密切的联系,这就是乌兰牧骑给我们培养起来的优良作风。使我们受益终身。
在乌兰牧骑工作了十几年,我们学会做事的基本技能,同时也学会了做人的基本准则。使我们能在后来的工作和生活中较好地完成了任务,也能堂堂正正的做人。真是终身无悔呀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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